柳美人站在厢房门口等着迎接杨佩珊的时候,也是听到了几句甄太贵人哭的内容的。现在见杨佩珊和云苓一起过来了,现在见皇后和贵妃走到了自己的门口,出门相迎是肯定要的。只是,柳美人虽然不太敢出言不逊,但脸色还是不太好,说话时脸也是冲着甄太贵人卧室的方向,“皇后娘娘一天有多少大事,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娘娘折腾得过来静思宫,真是……”她摇了摇头,目露不屑。

云苓看见她这副表情,就想起俗话说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柳美人这个状态,已经明显是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人了。所以她不在意自己能不能给皇后留下一个好印象,反正即使给皇后留下好印象了,她的孩子也不可能回来。

杨佩珊对柳美人这样的状态就有些头疼。宫中对待静思宫的态度真就是按照静思宫的名字来的,希望犯了错的嫔妃能在这里悔个过之类的。但看柳美人现在的表情,杨佩珊忽然觉得,这次柳美人是不轻不重地阴阳怪气了几句,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好在这次来静思宫带的宫女和太监还不少。杨佩珊笑了笑,“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柳美人用手帕在嘴的前方挡了挡,好像是为了遮掩住笑意,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柳美人的眼睛并没有弧度,“娘娘不嫌弃这里地方粗陋就好。”

云苓刚才在甄太贵人的卧室里待的时间有点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美人的厢房和甄太贵人住的地方相隔不远,还是云苓的耳朵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总之,站在柳美人的厢房门口,云苓好像依然能听见甄太贵人哭先帝的声音。

在这样有杀伤力的音波攻击之下,听见柳美人出声相邀两人进屋说话,云苓当然十分愉快地就进了柳美人平时住着的厢房。

既然是厢房,用来待客的地方就不算大。杨佩珊进了屋,只觉得光线不太明亮,不过外面的声音是小多了,忍不住轻轻叹气,“你在这里静思己过,过两年陛下心情好了,或许会来看你。何必和她计较?”甄太贵人最能依靠的人已经躺到皇陵里去了好嘛!柳美人如果以后想出去还是有机会的呀。

柳美人缓缓摇了摇头,“娘娘是知道的,嫔妾就是真的出去了,以后也不过区区一个美人,当初生七皇子时嫔妾就伤了身子,在外面和静思宫里有什么区别?”

云苓对安慰人的活儿不太擅长,不过是偶尔跟着杨佩珊的话附和几句,但这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却不太往心里去的。她现在正研究桌子上的那个插花作品呢。

刚才在门口时她就想让那个宫女停下来,她好好研究一下来着,不过是看着罐子好像有些分量,不好意思让那个身板略瘦的小宫女一直抱着而已。竟然这么巧,在柳美人这里还能看见这个陶罐,云苓觉得有趣,于是忍不住凑近了细看。

用来陪衬银薇花的那些树枝有叶子葱茏的、有秀气可爱的,还有一枝,云苓乍一看以为是枯枝,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那根树枝不过是叶子都长在底端罢了,上面反倒没有叶子,看起来是人为修剪过。“这心思巧!”云苓在心中暗暗称赞那个亲手插出来这个作品的宫女,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那根树枝。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拨弄,云苓发现罐子里好像有什么发光的东西闪了一下。如果花器是用金银做的,拨弄花枝的时候被闪了一下倒是不奇怪,可是这个花器明明是个陶罐啊!云苓觉得奇怪,忍不住将那枝银薇花和作为陪衬的树枝全都拿出来,就见陶罐里面并不是如她所想,是个单纯的罐子,而是有一个凹槽。那凹槽里面,一汪亮晶晶地液体正幽幽地反着光。

“啊!”这下,云苓是真的忍不住惊叫出声了。

杨佩珊原本正在想新鲜的词儿来安慰柳美人呢,虽然也感觉到云苓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小,每句话之间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但见云苓仔细研究起了桌上的那盆花,就知道她这是喜欢花花草草的本性又犯了,也不在意。只和柳美人说“你一向是个沉默的人,怎么如今忽然改了性子”一类的话。

不知道柳美人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反正态度还过得去,点头点得很是干脆利落。杨佩珊原本想着,她们今天往静思宫走的这一趟算是目的达到了,正打算叫上云苓往回走,就听见云苓忽然出声,语气中含着的讶异十分明显,不知道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实际上,一直到这会儿,杨佩珊也只当云苓发现了一种新的花草搭配,对云苓这样的性子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就真的笑出来了,“怎么啦?你又发现哪个枝条和哪种花搭一起更好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