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既然所有有人住着的宫殿里面,乾清宫的宫女和太监最先表现出患病的症状,?那就只能说明是他们最先染上病,?司徒晖以后如果真的被传染上了,?却是怪不上后宫里的这些嫔妃们的。
至于最先表现出症状的那个无人住着的宫殿……根据玉柳打听来的消息,第一个表现出症状的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太监,从发病到现在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老太监也没什么徒子徒孙,?人老了,免疫力低下,最先感染上这种传染病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所以,还是司徒晖过年的时候没事找事的锅啊,不然,但凡杨佩珊年前能够整顿一下没人住着的宫殿,对于这种上了岁数的老太监,放到别院或者皇庄上才是正确选项。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多想无益。乾清宫中一直没有放出“司徒晖身体违和”的消息倒是好理解,毕竟作为一国之君,司徒晖的身体不但是他自己的,甚至已经上升到国事了。本来京城中流行瘟疫,在舆论上就已经对司徒晖够不利的了——古人有一种朴素的联想,就是但凡国家里出现了大型的天灾、人祸,那都是因为皇帝失德。当年先帝在位时因为冬雷加地震被迫下罪己诏的事情还记得吧?京城中流行瘟疫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一旦这股瘟疫得不到有效的遏制,那么司徒晖现在要面对的局面和当初的先帝应该也差不多。
当年先帝还有个能帮忙背锅的儿子,司徒晖这里可没什么背锅候选人。因为这个,半个月以来司徒晖相当重视太医院的研究成果,哪怕不能马上治好染病的人,有个预防的办法也是好的。太医院到现在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如果这个时候京城的百姓再知道了连皇帝都染上瘟疫了……
那画面,云苓都不敢想。
虽然对外不能说皇帝染上瘟疫了,但还是要有个说法的——五天一次的大朝会不能说没就没了不是?杨佩珊最后的办法是,说司徒晖忧虑过重,犯了头疼的宿疾。
司徒晖有没有头疼的旧病,其实大部分大臣都不太了解。但当年先帝之所以会提前退位,就是因为常年头疼。头上顶着两个皇帝的日子还没过去多久,大臣们自然是记得当年的事情的。这样一想,头疼这个病,如果遗传好像也正常?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大臣都对司徒晖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有几个从潜邸开始就跟着司徒晖的侍读学士是要知会的,还有一直跟着司徒晖的燕山左卫指挥使——至于真正负责在宫门口轮值的龙禁尉指挥使,反倒没有收到司徒晖病倒的消息。实在是因为龙禁尉指挥使和京中多家武勋人家都关系良好,司徒晖不大放心的缘故。
司徒晖是一个前朝和后宫分得很开的皇帝,杨佩珊平时并不认识多少大臣,乾清宫现在又不方便进去人,这一番动作下来,正经费了不少力气。
云苓每天在钟粹宫里蹲着,不用请安的日子听起来很爽没有错,但时间长了就能感觉到无聊了。因为这场瘟疫,宫外每月的探亲也停了,虽然说住在钟粹宫偏殿的章贵人、章贵人等能时不时过来陪云苓打个牌,但八卦小能手玉柳的消息滞后了许多。即便以前的许多消息云苓知道之后并不会有什么动作,但在宫中这样的地方,“未知”本身就够引起不安的了。
这样的不安没有维持多久,不是因为云苓终于安心了,而是有了比未知更能引起云苓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四月十四这天早上,伺候章贵人的宫女过来报说,章贵人发烧了。
因为这段时间章贵人经常来云苓这边陪她打牌,所以云苓看那个过来禀报的宫女还算眼熟。听了这消息,云苓当时心里就是一跳。
那章贵人的小宫女跪在下面,脸上写满了不安。之前宫中明确传出来染病的人都是宫女和太监,一经发现,一个不留地全都放到京郊的皇庄上去了。虽然说被这么处理的是宫女太监,不是宫妃,但自家小主还不是一宫主位,染上这个要命的时疫,只要贵妃娘娘说“紫禁城是皇上起居的地方”、“不敢拿皇上的身体开玩笑”,小主即便不被送出宫,但挪出钟粹宫去自生自灭是难免的。
如果不是小主在知道了自己发烧之后就马上要身边的人来禀报贵妃娘娘,小宫女还想瞒一阵子来着。
云苓有些犹豫,说实话,让她把章贵人赶出钟粹宫去自生自灭,章贵人这条命几乎就是捡不回来了。可她也没有那么大无畏,留一个疫病患者同住在钟粹宫,她自己也极有可能会染病,云苓怎么可能不害怕?
两个小人儿在云苓的脑袋里你踹我一脚,我打你一巴掌,一时分不出胜负,但云苓的面上还能端得住,“先拿着钟粹宫的牌子去太医院找个太医来,你不要慌,最近换季,或许章贵人只是普通的风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