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当然是素酒,味道和云苓之前喝过的黄酒很不一样。今年的年宴流程里增加了皇子们祝酒的流程,大皇子司徒祁钰现在还没有司徒晖长得高,但看上去也是个颇能依靠的大人了。司徒晖北巡的这段时间,大皇子把京城中的事务打理得很好,司徒晖也颇欣慰,于是今年年宴上特意让下面的人安排了这个环节,也算是把大皇子正式提到台前来。

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妃子们也懒得理会司徒晖的眼神扫过自己这一行人的时候多在谁身上停留了。云苓看向这段时间又长高了的小五和小六,也是微微露了些笑意。

宴会散了之后,云苓带着儿子们往钟粹宫走。过年要团圆,尚书房也放了假,这两个能在钟粹宫住好一阵子。祁钺跟着云苓往回走的时候小嘴不停,皇家的教育,尊师重道上做得还是不错的,他不敢说师傅们的坏话,于是就把这段时间几个陪读这段时间干得蠢事一点儿都没落下的在云苓面前全抖出来了。

“……沈维则在家里就不爱练马术,结果前天师傅抽查,正好抽到他,他上马之后连射五箭,结果只有一箭——”祁钺拉长了声音,连祁铎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云苓摸摸祁钺的脑袋,他现在不像小时候一样坚持戴冠了,这样摸上去能直接摸到他软软的头发,让云苓偶尔有这小家伙不皮的时候还是很乖的错觉。见他说得高兴,云苓捧场地问道,“射中了一箭吗?那也不错了,我看你们的课业安排,马术课并不多,若是回家之后也不练习,这一箭都是撞大运了。”想起自己在北巡的时候,学会了骑马之后还想学一学在马上开弓射箭,结果战绩惨烈得云苓都不好意思提。

“哪是射中了一箭?”祁钺一不留神笑出了声,“他呀,是只有一箭射得离靶子最近,射到旁边的瓦罐里了。师傅当场就叫好,说沈维则的战果不错,若是玩儿投壶,还能算个浪壶呢!”

听起来教皇子们马术的师傅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云苓的嘴角也稍微翘了翘,和两个儿子一路往钟粹宫去了。

祁钺和祁铎回来之后,云苓觉得钟粹宫的气氛都活泼不少。皇子们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个长假,祁钺和祁铎又正是贪睡的时候,回来的第一天就直接睡到了辰时过半,云苓吩咐人不用去叫醒他们,倒是两个孩子起床后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说是早上耽搁了没给云苓请安,很过意不去。

“请安的时候总有,但睡懒觉的机会可不多吧?”云苓很理解祁钺和祁铎,想当年她上学的时候可是每个周末都要好好补一觉的,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工作后,双休日的时候她起床都要比平时晚一些。祁钺和祁铎现在虽然有休沐日,但休沐日也是住在尚书房的,当然不能起得太晚。难得回了钟粹宫能晚起一会儿,云苓干嘛非要把人从床上挖起来呢?

祁钺和祁铎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即便是平时看起来安静一些的祁铎,过年回来都难免放开玩儿一阵。不过过年时期,几乎是有皇子的各宫都是如此,云苓的钟粹宫也不算多例外。

真正例外的是贤德妃的永寿宫。云苓之前猜的不错,大年三十和初一在皇后的坤宁宫陪着皇后过了个年之后,司徒晖果然就往永寿宫去了。当时祁钺和祁铎还在钟粹宫里上蹿下跳,云苓也不得闲关注别人宫里的事情,一直到过了正月十五,尚书房重新开始上课了,云苓才有心思往杨佩珊那里聊一聊别宫的消息。

这一聊,云苓还真有些诧异,“贤德妃对皇上求情,皇上还允了?”

“也不算是完全允了吧,”杨佩珊有些犹豫,“做出这样的大事,涉事的勋贵家里的爵位估计都是保不住的。皇上虽然喜欢贤德妃,但不会在这件事上例外,怕是贾家的爵位也未必能保得住。不过,填补上之前吃下去的空饷数额和军械所那边的耗损是难免的了,若是全填上了,大概治罪的时候能稍微轻一些吧。”

贾元春刚被封为贤德妃的时候云苓还不是很了解荣国公府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在四妃上待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娘家的大概情况啊?袭爵的是贤德妃的大伯,即便爵位被他们家的人作没了,只要贤德妃的亲爹手里还掐着祖上传下来的人脉,在朝廷里面还有实职,说白了对贤德妃也没什么影响。

云苓作为四妃中打头的,娘家的顶梁柱不也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嘛?虽然说考虑到年龄,苗云峰再往上升职的机会应该比贤德妃的亲爹多,但至少目前来看,两家是几乎齐平的。

一条一条地算下来,贾家虽然犯事儿了,但这惩罚根本牵扯不到贤德妃的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