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庄妃和她说这句话时,似乎只是安慰她不要害怕去五皇子府之后的生活,可是如今又提这句话,似乎就有些深意了。云苓笑道,“殿下知道您这么说,想必也会高兴的。”
庄妃没有出言反对,云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庄妃今天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给司徒晖传话的。甚至更早,她随杨佩珊进宫那次,她能顺利地从紫竹那里打听到庄妃对孙才人所生皇子的打算,其中一定有庄妃的示意。
领会了庄妃的意思,云苓又和她聊了一阵子,庄妃就开始留云苓吃饭了。考虑到如果现在回去,出门提的菜也得是凉的了。出门在外毕竟没有皇子府里方便,想让人单给她做饭是不能的,只能自己用炉子热一热菜。于是云苓答应下来。
庄妃这里的饭菜真的不错。毕竟是正一品妃,即便出门在外的伙食也比云苓在五皇子府上时强些。要知道,围猎今天刚刚开始,现在厨房用来做菜的食材还是大老远从京城带过来的呢,相当不方便。
用过饭,云苓就告辞了。玉燕等在庄妃的帐篷外,见云苓出来了连忙跟着一起回了五皇子的帐篷。在庄妃帐里待的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天上不知从何处飘来几朵云,可算稍微灭了些“秋老虎”的威风。
下午的时候那几朵云彩一直没散,空气中的干燥好像也少了些似的。云苓晚上对付了一口,就见司徒晖带着几许疲惫,从外面走进来。
云苓这才发现古人说“风尘仆仆”真的不是夸张,司徒晖的脸上还算干净,可洗澡时就能发现他的头发里藏着许多灰尘,今天这一身衣服也得拿去洗了,在阳光下拍一拍都能看见飞舞的尘粒。
幸亏出来时司徒晖的衣裳带得多,从里到外一天换一身够穿一个月的。见他洗好了澡,云苓拿起一边的细棉布给他擦头发,司徒晖舒服地闭上眼睛,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
云苓换了两块棉布,司徒晖的长发已经半干,于是云苓干脆把第三块细棉布在手炉上烘热了,打算过一会儿再继续给他擦,就听司徒晖道,“今天庄妃母宣你过去了?”
云苓手中一顿,庄妃可以直言司徒晖良心尚且不错,她却不能这么说,于是道,“是呀,娘娘叮嘱妾要好生服侍殿下呢,说殿下是个念旧情的。”
司徒晖“唔”了一声,语声缓慢,“你这几天多去庄妃母那里请请安吧,虽然你也帮不上庄妃母什么忙,但多个人去坐坐总能解解闷。”
这件事在云苓的意料范围内,于是答应了一声。司徒晖半晌没出声,大概是睡着了。手炉上的棉布已经烘得热了,云苓又细细地给司徒晖擦了遍头发,这才沉沉睡去。
司徒晖的意识还有几分清醒,他现在正回想今天前面发生的事。大概不是错觉,皇上真的老了,而且对太子开始不满了。这一对年轻时如胶似漆的父子,到现在也没能逃过历史上比比皆是的轮回吗?
司徒晖向上拽了拽被子,大概这段时间在宫里太子也感觉到什么了吧?“近之则不逊,远则怨”,这句话说任何一个人都是有道理的,又何止女子会如此呢?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气就有些阴沉。司徒晖的贴身太监苏红保捧着加厚的衣裳过来时,司徒晖正和云苓吃早饭。今天的早饭是瘦肉粥,配了五六样小菜,司徒晖动作利落地喝了四碗。
吃过饭,司徒晖准备出门。摸了摸苏红保拿过来的斗篷,又走到门口出去看外面的天色,突然转身对云苓道,“你出来时大毛衣裳是不是没带够啊?”说着,也不等云苓回答,就吩咐苏红保道,“也给你苗小主去找一件来。这场雨要是下来了,少不得天气变得更凉些。”
像苏红保这种皇子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一般是不会管孺子叫小主的。当然那孺子如果得宠的话另说,可云苓入府已经将近一年了,苏红保也没看出来她有多得宠啊。因此听司徒晖这么一说,苏红保心里就“咯噔”一声,该不是看走眼了吧?难道这位苗孺子竟然是个有后劲儿的?入府近一年,现在突然热乎起来了,这不是坑他么?
因此苏红保这会儿弓着腰,特别恭敬,“是,奴婢这就去。”
见五皇子没有反对的意思,苏红保出了门,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走到放五皇子大件行李的马车边。主子们要出门,收拾行李的下人当然是宁可多放,不能少拿的,这车上就是多出来那部分。苏红保走到马车前,吩咐跟着的小太监把放大衣的箱子打开,将这里有的五件衣服全对比了一番之后,苏红保亲手捧出其中的一件,又一溜烟儿地回去了。
苏红保回来的时候,司徒晖已经去前面的猎场了——毕竟没有苏红保,自然有别的太监跟着他一起去,没有耽误前面的事情的道理。苏红保也知道这个,所以进门之后目不斜视,根本不找司徒晖,只捧着斗篷到云苓跟前,“小主看这件斗篷还合心意吗?殿下多出来的斗篷有好几件,若是这件不合小主的心意,奴婢再去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