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锡将录音笔还回去,管声又把它举在他面前,轻声说:“对我说句话,我喜欢收集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声音。”
“说什么?”
“随便说一句话就好。”
范锡思索几秒,抿了一下嘴唇,靠近录音笔:“管老师,我是您的歌迷,您的歌我都会唱。”声音很低,小心翼翼,像是怕吵醒谁。
歌迷,这个词语似乎早已不流行了。管声一怔,若有所感地喃喃道:“哦,我都好久没出新专辑了。”
“好饭不怕晚,而且您只出单曲粉丝就像过年一样了。”
“对了,你最喜欢我哪首歌?”管声靠近了些,寒星般的深眸流出一丝好奇。
“《遥不可及》,”范锡不假思索,见偶像没说话,便垂下头羞赧地哼唱了几句,“雨过之后,不起眼的水泥地,也拥有一片蓝天。从那以后,为了遥不可及的你,我总在等待晴天……”
“你跑调了。”管声目光淡漠地丢下这一句。他起身回到原先的位置,叠着两条长腿,捧起那本《存在与时间》,没再抬过头。
范锡闹了个大红脸,僵在那像个信号灯。这是他最拿手的歌,也是每与朋友相聚于ktv的必点金曲,费心思练过的。本想给男神留下好印象,结果弄巧成拙。
登机前,他在洗手间问方博:“管老师是不是生气啦?因为我把他的歌唱跑调了。”
“不是跑调的问题,”方博耸耸肩,又拍拍他的肩,“《遥不可及》是他刚出道那会儿发的歌,词曲还是高中时写的呢。你这么说,岂不是显得他没有进步,应该挑新歌说才对啊。”
“啊,我懂了。”范锡恍然,但丝毫不觉得管声矫情鬼小心眼儿。反而想,音乐人的心思就是细腻,百转千回,所以才能创作出那么多好听的歌。
方博笑笑:“没事,别放在心上。声哥这个人很有趣的,一会儿就不生气了。”
管声的脾气如盛夏骤雨,来去匆匆。待登机时,他又神色如常地与范锡聊天了,还说:“别叫我管老师,我又不是校长,成天管着老师,叫我声哥就好。”
“嗯,声哥。”范锡声音发颤地咕哝,“其实,其实除了《遥不可及》,我还特别喜欢去年那首单曲《愚人节的眼泪》:愚人节的眼泪,难辨真伪。你的道歉像烟味,不走心只过肺……超好听,是去年最好听的歌,连我爷爷奶奶都会唱。”
管声嘴角上扬,道了句谢,便又开始看书,时而用手机记录阅读心得。晦涩的哲学书,为他俊逸绝伦的侧颜添了一份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