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哪怕小孩子心性在书斋里坐不住的时候,也能赶在被先生发现前快速做完该检查的功课。不管多佶屈聱牙的文章,长公主看一遍就记得住。

诗书、礼乐、骑射,她样样都比哥哥强,但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先生提起来就直摇头。

长公主小的时候当真以为她身为皇族,就是要样样做到最好,好给她的百姓撑起一片天。

后来有一天,猝不及防地,长公主明白了,天下不是她的,江山社稷都和她没关系,就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连肖想这些的权力都没有。

这天下理所应当交由她的皇兄享用,她只需要找个顺心如意的驸马,一辈子安安心心相夫教子即可。

长公主不甘心,可她却没想过反,她以为她的皇兄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好歹能坐稳祖辈打下的江山。

结果,他就是这么坐江山的?

“江南塞北水旱频仍,横征暴敛压得百姓民不聊生,朝野上下沆瀣一气,连押送西北的军粮都被人层层盘剥,你让这些人饿着肚子替你打仗,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就不怕他们反过来一口咬死你吗?”

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镇远将军猛地抬头,她竟然知道他们的处境!

“你当然不怕,”长公主冷笑,“你恐怕都不知道吧?毕竟有谁稍不顺你的心意,第二天人头就被挂在了城墙上,京城里歌舞升平,你只管享乐就好。”

“鞑子虎视眈眈,两边百年恩怨血海深仇,你竟然还想着怀柔议和?”

“父皇把这江山传给你,当真是瞎了眼!”

长公主越说越激动,胸膛激烈地上下起伏,她咧开一个惊心动魄的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这江山被你祸害得满目疮痍,不如换个人坐吧?”

“废物!”

“福柔!”皇帝还想说什么,颈间猛地一凉,血喷射来,血脉连同喉管一起被暴虐地割断,他慌忙地捂住伤,血却从指缝间倾泻而下。

“呵呵呵”他喉咙发着怪声,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往下滑。

长公主握着滴血的长剑,冷眼看着皇帝走上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