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为妙音献上了一匣子金翠首饰,王家是开珠宝起家的,传到王乐手里已是第三代。哪怕是一个装珠宝的首饰盒,木料都是精雕细琢,造型是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镶嵌着不少拇指大的绿松石,细节处极尽奢华。

更别提画舫的船帆上挂着一个白银垂心珠簪,洁白的玉簪缀以宝珠,看上去清雅别致、华美异常。是王家其中一个镇店之宝,哪怕云娇娇前世成为了此人的妻子,想要佩戴在头上揽镜自顾都会被训斥,可现在却被王乐随随便便拿出来,去讨好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红倌儿。

云娇娇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她没有想到,这辈子没有她参与,王乐这纨绔子弟依然跟昏了头似的,沉溺一个欢楼女子,甚至如此舍得下血本。更讽刺的是,王乐如此下血本后,这个妙音收了礼物,也不过婉转一笑,道了一声王公子有心了,并无其他表示。

王乐心下遗憾,但却越挫越勇。

他感觉自己是有进步的,因为妙音姑娘的青葱玉指依然抚琴,可在他送礼之后,那琴声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和羞涩,这让王乐感觉自己的心意是有被妙音姑娘放在心上的,于是越发陶醉。

他那副被人吊胃口还不自知的嘴脸,让云娇娇双眸爆发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前世婚姻不幸的阴影再次降临,她当即忘记了自己前来所为何事,几乎混淆了前世和现实,再也按捺不住愤怒,直接冲进诗会,高高举起手,劈手就给了妙音一记耳光。

琴弦瞬间崩断,全场的文人雅士俱都错愕,不知道哪里冲进一个男扮女装、凶神恶煞的姑娘。

特别是云娇娇扇了巴掌后,还五官扭曲地破口大骂道:“你就是一个出来卖的妓子,挂牌子还好意思待价而沽,这么多珠宝首饰睡你一夜都够了!还好意思装贞洁烈妇!”云娇娇出身贫寒,却十分伶牙俐齿,手劲也不小,不顾在场人姹紫嫣红的脸,她又是一巴掌下去,扇得妙音满眼冒金。

妙音自然貌美惊人,沦落红尘至今因为这一张脸和窈窕的身段,只有她把人迷得三魂五魄尽去的份儿,从未被人如此欺辱过,她姣好的面容直接被人打红了,委屈的哭腔也泄了出去,“这是谁……莫非是王家的娘子?”

王乐直接呆若木鸡了。

心爱的妙音姑娘被打了,打人者好似是为自己出头,他脑子完全是懵的,“我尚未娶妻,我也根本不认识她!”在场人不少是妙音的拥趸,见妙音姑娘被打了,哪里还坐得住,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妙音是响音阁的牌面,还为望江楼举办的文会坐镇引流,云娇娇这一出手,打的可不止响音阁的脸,还给望江楼制造了混乱,名声也臭了许多。

在掌柜的指挥下,打手立刻冲了上去,将云娇娇扣押,心想究竟是哪里来的疯丫头。那污言秽语全望江楼的人可都听到了,很容易就将“悍妇泼妇”、“善妒、“污言秽语不似清白人家的姑娘”这些标签贴在了云娇娇的身上。此女口气看上去跟王家公子关系匪浅,哪怕王乐再三辩白说他不认识,可还是挨了几拳。

听到无数人对她指指点点,云娇娇一个冲动上头发热的脑子这才冷静下来,面上的怒火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了惨白的颜色。

云娇娇本来想打了人就跑,可没跑成,面对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她当场手撕的群众,她吓得发抖,不得不把萧恒的名字搬了出来。

可此时萧恒在宫内,是陈管家前来收拾烂摊子,待萧恒处理完边陲政务回宫后,这打人之事和云娇娇的大名,在京城早已甚嚣尘上。

萧恒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告诉云家人:“云娇娇为一个王姓公子跟欢楼歌女大打出手的事,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如果不愿意嫁给王公子,那全京城也没人愿意娶她了。”更别提云娇娇是女扮男装大闹的望江楼,萧恒先前物色的好几个五六品无家室的在朝官员,哪怕萧恒施压,谁也不愿意娶如此泼辣、又喜爱抛头露面的女子,婚事自然泡汤了。

萧恒没说的是,那个王公子在这场混乱中,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罪魁祸首正是云娇娇,他八成也不会娶此女为妻。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你打人做什么?你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知道外面传你的话有多难听?”云家二房撕心裂肺的哭喊,云娇娇脸上烫得厉害,心中如一团乱麻,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嫁给王乐。”云娇娇只说这句话。

“那你为他出头做什么?”萧恒冷声道,深邃眼眸盯着云娇娇,一句话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半晌萧恒一锤定音道:“去找一个媒人,向王家交换庚帖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