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无所谓云桑考不考第一,毕竟他从小到大,第一名和各类奖项早已拿到手软,偶尔谦让云桑几次也当做慈善扶贫了。可他不能接受云桑和亲父母感情变得深厚,因为这样会让他这个身世曝光的养子,在江家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

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付美瑕和江博涵对他的纵容宠溺,现在分出去一半给云桑,他已经无法接受了。如果继续分割出去,那他该如何是好?

他讨厌云桑,总觉得命运既然让两个孩子实现互换,那就干脆这样将错就错下去,永远没有交集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云桑性格冷淡强硬,一回来就对他进行掠夺,先是夺走了付美瑕的偏疼,接下来又让他的追求者队伍里发生了不小的肢解,假重点事件让他的名声变差了,后是拿走了他优等生的风头,这下子连江博涵的关注也要一块夺走。

命运既然让云桑成为一对农民老夫妻的后代,中途辍学只能务农打工,那就一辈子蛰伏在小山村,娶妻生子庸庸碌碌一辈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掠夺走他的东西?

江听眼眸流露出一丝丝怨恨,他反感云桑,也责怪这个世界,他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才对,好像哪里出错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曾告诉他,即使云桑从小山村回到江家,对方也不会如此大出风头,对方会像江晏淮一般,一辈子被他掠夺而不自知。

可事实发展却不是如此。

随着不断的奔跑,与那对面容相似的父子越来越近,江听心跳得极快,心脏处积累的情绪多得几乎快要爆炸。

看到江博涵那宽厚的手掌,落在云桑的脑袋上。

江听心中震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云桑逼着,站在断崖边摇摇欲坠的人,要么舍弃一切跳下去,要么反手把云桑推下去,自己才能获得生存的喘息。

他想了很多。

可当他重新站在人群里时,他脸上又一如既往挂起明亮的笑容,他的笑意像和熙的春风,与素来面无表情的云桑截然不同,他高声喊道:“爸爸,原来你们在这里!”

江博涵果然望了过来,也笑道:“小听你来得正好,爸爸正要给你打电话。”刚刚他获得了亲子项目组的第一,不断与风冲刺奔跑的感觉,和儿子近在咫尺的年轻面孔,让江博涵像是重回到十八岁那年,一时间心情无比的畅快。

他也近距离见识了一把儿子的高人气,云桑不过是因为汗热撩起一截衣服,江博涵居然听到了不少隐于人群的男女尖叫声,这让他感到迷惑的同时,也更加了解云桑,无形之中距离稍微拉近了。

而本跟他预约高尔夫球场会议的客户,随即也发来一张他和女儿身穿运动服打羽毛球的合照,还说女儿现在去美利坚读大学了,节假日让他格外想念。很显然这位外省的大客户,并不介意江博涵的失约,以儿女话题为匣子,他们甚至还有进一步交流的可能性。

这自然让江博涵喜出望外,他已经预定了一家餐厅,决定再叫上阎家人,一起共用晚宴。

听到阎景耀要来,江听本来还紧攥着的心,瞬间剧烈跳动了起来,脸上浮起红云。阎景耀是他的未婚夫,他们从小青梅竹马般长大,他自然是喜欢对方的,哪怕阎景耀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更偏向若即若离。

电话一打,付美瑕很快也盛装赶到,一边夸奖云桑,一边言笑晏晏跟好姐妹庄香兰挽手。

这家菜馆名叫桥园,据说取自小桥流水人家之意,装修风格偏向古香古色的雅致。行走其中的男服务员穿唐装,而女服务员则穿修身旗袍,上菜之前会先端上装有清水的铜盆和温热的白巾,让客人自行净手、擦拭,还有其他的流程。

服务生贴得极近。

碍于江听在场,阎景耀净手点到为止,脸上始终端着礼貌的笑容,直到他看到换了一身衣服、微湿着头发在席上落座的云桑。

“终于洗完澡了?刚刚一身臭汗,妈妈都不想牵你的手。”付美瑕笑着向阎家人介绍小儿子。云桑早已经不是月前那副模样了,现在的他是一个风清朗月的年轻人。

阎景耀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从小被拐卖,后来又被接回江家的云桑,理智告诉他这与一见钟情无关,但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在那眉眼下巴游走了一圈。

本来还斜倚着身子的江晏淮瞧见他出神,顺着目光看去,随即浓眉微皱,不客气地推了阎景耀一把:“喂,小听在看呢,你给我回神了。”

阎景耀笑了笑,立即礼貌地收回目光,翻开手中的菜单。

江晏淮有点憋火,故意贬低道:“一个土包子而已,你什么美人没看过,难不成看呆了不成?”阎景耀也是他好哥们,他一直知道,阎景耀对江听不是那份感情,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阎景耀看上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