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办法让这小鬼活下来——可这又是何苦?
对方分明正在欢欣殷切地期待死亡,太宰治的术式是接触到的一切咒力都会无效化,看似很强,却也条件苛刻,必须满足皮肤接触才行。
那张纸式神,真的就那么凑巧地贴在那小鬼的绷带上,一点皮肤都没挨到?
他能救到的,只是那些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人救助的人。
太宰治亲手规划了自己的死。
他断断续续、很轻很轻地咳嗽着,肺部受损,所以发不出声音,但配合唇侧那抹满足的笑意,却像是在无声的笑,伏黑惠认识了他这么久,头一次见太宰治毫无阴霾地舒展眉眼,那张总是神情莫测的脸,此刻天真如赤子一般,像是迎来了最极致的无上欢喜。
他终于要从这长久折磨他的世间解脱了。
身体逐渐失温的过程他并不陌生,他发誓前些年自己有一次真的离黄泉比良坂就差临门一脚,结果被森先生强行插上胃管,令他呕吐到天昏地暗冷汗淋漓,醒来后还要听老男人笑眯眯地警告他:“治君,还没到你能死的时候。”
昏天黑地的,他眼冒金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啊,真是糟透了。]
比起迎接死亡的痛苦,于太宰治来说,倒不如尝试各种死法更令他厌烦,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辈子坚持最久的事就是实践《完全》,被剥夺了这点乐趣,他烦躁得更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呼吸于他都是一种沉重的折磨。
于是他在一个丝毫不特殊的下午,百无聊赖地看了看窗外,决定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