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松了口气,以为虚答应了她的请求,要试一试那个人回去后会不会召集其他的村民,一起来讨伐她这个「怪物」。
但两人并没有在河滩上停留。
虚带着她翻山越岭,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一个破败的神社,走得特别远。
荒草蔓长的神社似乎有些年头没有人拜访了,红色的鸟居被光阴腐蚀,爬满青苔的石灯笼垂着头颅,神殿前的注连绳和暗沉的木材几乎融为一体。
八重好不容易在灰尘堆积的内室扫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来,还没坐下来歇一口气,旧幕臣派的杀手就来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虚将战斗限制在了室外。血雾溅到霉迹斑斑的纸门上,没有波及到室内的地板。
夜幕降临,神社外的动静如涟漪短暂,一瞬的波澜之后便再次归于平静。
虚带着一身血腥味回到室内,八重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枯枝,勉勉强强生起篝火,微弱的火光在木地板上跃动,好像深海黑暗中的浮游生物。
他这次似乎又将自己的血分了一点出去,手腕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通过这个方法,他已经制造了不少傀儡,足够打入敌人内部,慢慢开始蚕食那边的势力分布。
黑暗中的群山静悄悄的,吞吃着枯木的火焰发出哔剥哔剥的细响,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交叠着投映在灰尘厚重的腐朽墙壁上。
八重试着挪了挪位置,坐得离虚近了一点。
他没有抬起眼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于是八重的胆子又大了点。
她将握在手心里的布条展开来,小心翼翼地给虚的手腕包上。
殷红的刀口已经不再渗血,她若是包扎得慢一些,说不定等她忙活完了,伤口已经结好了痂。
……但是该怎么说呢。
这是她一直,一直都想要做的事。
——为什么不会留疤呢。
明明遭遇过那么过分的折磨,身体被人用刀具犁开,骨骼肌肉被火烧成焦炭,眼球被人剪断视神经,硬生生血淋淋地从眼眶里抠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