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脉中的时间,她大多都在沉睡。

松阳说他有时会梦见她,这些年,她也确实极偶尔地会去看望他。

在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在她短暂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在任谁都不会注意到的情况下,偷偷地去看上他那么一两眼。

吉田松阳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很能干,很万能,但有时候连花都不会养,除了浇水便只会浇水。

她叹着气,让竹篱上爬满常开不败的花,周围的邻居瞧见了,总要停下步子将笑眯眯的私塾先生夸上一夸。

私塾先生只以为自己有特殊的养花天赋,回屋对着她的相框说,庭院里的花开得特别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庭院里被皑皑白雪覆盖,廊檐下的柱子多了逐年增高的划痕,斑驳地记录着流逝的时间。

正月期间私塾休课,松阳难得一个人待着,慢吞吞地在烤炉上烤着年糕,烤年糕的火候没掌好,溅出的火星子落到白皙的手背上,烫出点点红色的印子。

红色的烫痕没有立刻消下去,映着白皙的皮肤分外显眼。松阳愣愣地看了自己的手背一会儿,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站起来。

“八重……”

剩下的话语,他默默吞了回去。

她曾经和人类有过约定。

只要呼唤她的名字,不论身处何方,她一定会答应。

她发现这种事有时候也不需要约定。

只要对方露出落寞的表情,轻轻唤上一声她的名字得不到回应,就算她的存在已经七零八落,只是一个偶尔清醒、大部分时间都混沌虚无的意识,她也会努力将自己拼凑回去,拼凑成能站到他面前说,“你是笨蛋吗”的人形。

那好像已经成了她的本能,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