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响起沉重的鼓点,燃烧的篝火刺穿黎明前的雾泽,少女身形一僵,由无形的线牵引着从镜前站起,贴在襟里的野花无声落地,被长迤的裙摆一扫,消失在紧随她身侧的侍女足下。

少女无法回头,无法出声,她目视前方,挺直脊梁,被无数人推着,簇拥着,梦一般穿过环绕庭院的长廊,来到神官守候的偏殿处。

净水撒过缓慢出鞘的刀刃,立在一旁的随侍恭敬地捧上瓷碗。

人血污秽,献给龙神的器皿必须纯净无暇,神官割开少女纤细的手腕,血丝顺着刀口流下。

冰冷的寒意漫入骨髓,鲜血越流越多,少女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滴答。滴答。

血珠坠下。

枯萎的干花被人们踩在脚下,碾进尘埃。

她无法出声,无法尖叫。她是生来的哑巴,畸形的残次品,咒死双亲的灾厄。她的人生系在海边的灰岩上,栓在不会回来的渔船上,无望到看不到边际。

滴答。滴答。

但那是她的东西。

血、骨头、头发。

还有那朵枯萎的花。

是不该被别人夺走的东西。

少女挪动嘴唇,喉咙灼热似有火燃烧。

微弱的气流嘶嘶轻响,一个漆黑的字眼从看不见底的深处爬上来,爬到她的喉咙口,化作最古老简短的诅咒。

「不。」

……

为了村子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