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八重熟练地将木屐一踢一甩,和服也不拎,直接踩着柔软的细沙跑向湖畔。
微风缓缓拂来,粼粼波光映着天空的色彩。
清澈的湖水漫过脚背,八重站在最浅的地方,仰头望着天空,成群的水鸟向上盘旋,落下的白羽衔着微光,人的心情似乎随着眼前的景色变得开阔,像水洗一般清爽又透亮。
将鬓发压回耳后,八重微微侧身,大喊道:
“你不过来吗——?”
逆着光影,虚立在原地,她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双猩红的眼瞳里似乎多了点柔软的神色,但那短暂的柔和稍纵即逝,像掠过湖面的碎光,眨眼又归于镜面般的平静。
“你是小孩子吗。”
熟悉的、浇人冷水的语气。
“哇,你真的是个老头子呢。”八重一点也不在意。
随即,她笑哈哈地接过虚的台词:“想死吗?”
模仿完毕,八重呼地长出一口气,直起腰,眯眼微笑起来:“无所谓哦。”
从很早以前起,便无所谓。
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她不止一次想过:
如果不是虚砍不着她,她估计已经死了很多回了吧。
以前有恃无恐,如今也依然有恃无恐。
劣习这种东西啊,真的改都改不过来——特别是养成几百年的劣习。
吹过湖面的清风逐渐平息,八重在水中站了一会儿,收回目光。
她回到岸上,细软的白沙有阳光烫过的温度,踩在上面的感觉很绵实,她很喜欢。
“……让你觉得满足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虚看着她的时候,八重知道他在看真正的「她」——那个褪去人类皮囊,不算生物也不算死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