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跳动将近三千万次,如果活了一百年,那就是三十亿次。

跳动超过千亿次的心脏,如今也依然在重复相同的工作。

仿佛不会消失的声音是如此令人安心,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听着那熟悉的频率,她的心绪也会跟着平静下来。

黑色的羽织轻悄悄往下滑了一点,八重抬起头。

虚靠着背后的岩壁,仿佛只是闭目休息般阖着眼帘,一动不动如同静止在晨光里的雕像。

他的头发是很浅的亚麻色,额前的碎发落下来时,英挺的面部轮廓看起来会柔和很多。

发色很浅,肤色也淡,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白皙得缺乏生机和血色。

殷红的眼睛若是弯起来,根据心情的不同,能让人如沐春风,也可以让人坠入寒渊。

朦朦胧胧的晨光里,那张没有瑕疵的脸看不到时间驻留过的痕迹,论及变化的缓慢,如同万里冰封的河川。

……不,说不定冰河每年推移的位置都甚于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改变。

八重盯着虚落在额前的碎发看了一会儿,在拨更多下来和悄悄撩上去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良心发现地收回了手。

——在睡觉呢。

而且大概是一有动静便立刻会醒来的浅眠。

八重收回视线,目光稍稍一转,便看到了虚搭在刀鞘上的手。

如果在睡眠的时间能得到片刻真正的休息就好了。

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八重低下头。

常年握刀的手没有厚茧,白净修长,骨节匀称而分明。

昨晚生起的火已经熄灭了,灰白的余烬堆在焦黑的木炭中,尚未冷却的余温和清早的空气夹杂。

手背触到的皮肤有些凉,八重将自己的体温贴上去,想要将对方捂暖和点。

“……你在做什么。”

虚睁开眼睛,神色清醒不像刚刚还在浅眠的人,仿佛瞬间就从休息状态切回了现实。

八重眨了眨眼睛,没有收回手。

她让虚摊开掌心,提起手指,一笔一划慢慢写下熟悉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