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森林从漫长的冬季中苏醒,厚厚的青苔铺满岩石,藤蔓密密地缠在树上,结出细碎的花。
天照院奈落和虚离开前没有变化。
胧还是那副寡淡的神情,面对杀死自己恩师的恶魔,姿态恭敬虔诚,像供奉神祗的信徒。
自认为已经看厌了这种生物,就算是虚也不得不承认,人类有时候确实奇怪。
如果愤怒憎恨、哀鸣悲泣倒也罢了,对方沉如死水般的表现着实无趣。
就算拿松阳去激他,将血淋淋的疤一次次撕下来,那隐忍到自我漠视的表情也不会出现裂痕。
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的男人,像焖燃的余烬透不出光,悄无声息地怀揣着滚烫焦灼的温度,从内部将自身一点点燃烧至灰。
虚俯视着胧,眼里带了几分玩味。男人一动不动地单膝跪在原地,脸色较之前似乎又苍白病态了几分,静默地等他开口。
如果松阳在这里,见到弟子如今的模样,不知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胜利的人,是他。
“幕府最近情况如何?”
“一桥派愈发野心勃勃,定定公不打算忍耐,想必这几日便会有所动作。”
胧答得一板一眼。
松阳败了,他才是胜者。
虚迈开步子,从垂首敛目的男人身边走过。
“……其他消息呢?”
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的不悦从心底涌出,一时间盖住了那些深处躁动挣扎的情绪。
胧的迟疑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如果不是虚特意等着,估计都不会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
“还没有。”
胧低下声音:“高杉晋助一直在转移奈落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