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间要到了吗?”

“八重,”松阳唤她,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眼里的决绝却似永不弯折的刃。“如果……”

“你等一下。”八重打断他。

“可以,我答应你的请求。”她维持着镇定如常的表情,声音也没有颤抖。一下都没有。

“但在那之前,”如果有实体,此刻她的心脏一定在如雷鼓动,“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没有心跳呼吸真好啊,只要她眼神不动,声音保持平稳,就不会露陷。

“说‘好。’”

她要得到他的允许。

“松阳,你说一声‘好’,我就答应你接下来的任何事。”

她知道他会照做,因为他信她,因为他想让她答应她难以接受的事,因为他猜不到她想要做什么。

就在几分钟之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没疯。相反,她简直冷静得不得了。她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果然,安静片刻后,松阳柔和地看着她,说了声:

——“好。”

世界的切换如此突兀,地面仿佛遽然从脚下抽离,八重猛地往前一个踉跄。

她撑住了地面。

不是冰冷龟裂的石砖,而是荒芜的,寸草不生的大地。

应该被称作天空的东西模糊而晦涩,像干涸的墨迹,也像凝结的斑斑血块,单调压抑的色调,和这世界的所有东西一样。

真奇怪。天空是暗的,她却能看见这片荒原,也看得见自己撑在地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