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忽然一软,大脑没有反应过来,八重几乎是茫然地摔了下去。
地面是倾斜的,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从山坡上滚下去了。
身体各处都很疼,但有一处的疼痛特别尖锐集中,她往那个地方一摸,摸到了一根针。
——在胧月被虚捡回来的孩子,起名为胧。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能感受到有人走了过来。
喉咙一阵猩甜,视野被黑斑侵蚀,八重努力地动了动手指——身体被麻痹了,动不了。
——“老师。”
在漫长漫长的时间中,那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虚。
朦朦胧胧的光辉,并不明亮也不夺目,却切切实实地,给那空虚而黑暗的五百年带来了柔软的变化。
世界的声音仿佛都隔着遥远的水面传来,在哪个枝头似是传来了一声雀鸟的啼叫,悠长的,孤单的,回荡在幽暗的林间。
八重努力地喘着气,让心脏持续跳动。
……不只是虚。
——她每天的乐趣,最高兴的事情,变成了观察那个小小的,叫做胧的孩子。
阴影笼罩下来,她听见刀刃窸窣出鞘的声音,接着冰凉的刀锋贴上了她的颈侧。
斗笠下的面容看不真切,那种沉冷而肃杀的气息,曾经在天照院奈落里待了那么久,她很熟悉。
八重挪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胧。
——虚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期间,胧就勤勤恳恳地打扫房间,擦洗地面,清除灰尘,整理经卷。打扫完所有能打扫的房间,他就安静地坐着等。
仰着头,看着高远的天,极其耐心地,近乎虔诚地等待那个人回来。
虽然他看不到她,但她曾坐在那个孩子身边,一起陪着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