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的银时和高杉,和稀泥的桂,还有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松阳。
她和松阳说好了,要和平常一样。
就算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天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只要有不放心的学生偷偷跑来看她,她就一定是精神抖擞的。
什么都可以丢,但唯有笑容不能落。
躺在枕头上,八重侧头看着外面。
越过走廊,越过庭院,越过竹篱,望向起伏的青山和天空相接的远方。
意志和身体不同步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明明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战五百年,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很累了,很困,特别想睡觉。
时间的概念模糊起来。
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梦境里的景色和现实中的色彩交融交织又分离,剥离了黑暗重新清晰起来的视野中,好像映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朦胧的意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聚拢,八重的直觉告诉她——不是好像,私塾的竹篱外,确实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的,悄无声息的,如同阴影般地站在那里。
……是谁。
一袭行者装扮的身影将斗笠压得低低的,就算她再怎么眯起眼睛,也无法看清斗笠下的面容。
明明看不到脸,八重却觉得那个瘦削而沉默的身影莫名熟悉,熟悉到她的心口发痛,呼吸忽然就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那个人斜背着行囊,看起来就跟偶然路过的行者一样。
只是恰巧,恰巧经过了这个私塾而已。
站在竹篱外,那个人仿佛无法挪动脚步似的,只是望着私塾的方向。
长久的,站在那里。
八重确信,就算现在有人从后面一刀砍下他的头颅,滚烫猩红的鲜血溅洒出来时,对方的眼珠子望向的方向,最后映出的景色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