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虚打算做点什么的话,她今天可能就得把命横在这里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净是执着于无意义的事物。”猩红的眼底血色涌动,虚收起从未真实存在过的笑意,“陪着另一个‘我’进行过家家的游戏,你也沉浸在这没有意义的扮演游戏中了吗。”
八重抿紧唇。
“松下村塾不过是一个虚假而美好的谎言。”他漠然地移开视线,“事实真相就是那些小鬼认为的老师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爱戴的老师实际上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吉田松阳只是另一个‘我’异想天开构想出来的身份。”
“至于你,”他的声音一顿,“更是冒用人类躯壳,连鬼魂也说不上的存在。”
猩红的眼眸深不见底,虚的声音仿佛结着不会融化的冰霜:“教孩童习字?就算这样,这五百年来无数的我犯下的杀戮也不会消失,这受诅咒的命运也不会终结,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痛苦。”
他说:“你认为那些小鬼能活几年?”
你认为那些孩子,吉田松阳的学生,能活几年?
黑暗的庭院中没有风,月亮也隐藏起身影,躲到了厚厚的云层后面。深秋寒意刺骨,八重站在没有点起灯的走廊上,半晌,才极轻极轻地开口:
“……你难不成真以为,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想过吗?”
牵着小小的孩子的手的时候,她真的好高兴啊。
大家都自然地喊她八重的时候,她真的好高兴啊。
不是没有想过现状如果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孩子如果不会长大就好了。
小小的孩子抽噎着扑到她怀里的时候,她甚至清楚地知道,时隔几十几百年,自己依然会记得当天发生的事情,那时候阳光从林间漏下的色彩,还有怀中那孩子温暖的、仿佛眨眼间就会消失的体温。
等那些孩子都已不在人世了,她知道自己若是回忆起来,第一个想起来的,肯定还是那些扒在流理台边缘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做点心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