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她厚着脸皮使出浑身解数,暂时赢得了在旅屋里留下来打下手的许可。
她很幸运,宽政大狱年间谁敢收留来路不明的人,偏偏她就碰上了一个心软的。
清早被透进房间的日光吵醒,楼下传来老板娘将旅屋的暖帘挂到门前象征开业的声音,八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坐到镜前。
镜中映出一名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她半闭着眼睛拿起放在一边的月牙头梳,不太熟练地理起昨晚睡乱的黑发。
第一次见到自己在镜中的倒影时,她曾像个神经病一样扒着镜沿观察了好久,最终得出结论:血缘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这具身体十三四岁的面部轮廓,如拼图一样,和记忆中的故人隐隐靠拢重叠,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的模样。
时隔几百年,她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这幅笑颜。
“八重,”下楼的时候,老板娘掀开帘子从厨房中冒了出来。腰间还系着围裙,对方朝她招招手,嘱托事务时还不忘顺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酱油不够了,你去江口屋的老板那里打点来。”
被年龄比自己小好几百岁的人摸脑袋是什么感觉?
八重一脸严肃:“得令。”
“就知道嘴贫。”老板娘笑呵呵地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快去吧。”
卖酱油的江口屋在堺西北边的出岛町,靠海,离大阪湾特近,距离旅屋大概也就小半柱香的路程。
新的一天伊始,街道上摊贩已热热闹闹地吆喝起来,河道两旁载着垂柳,姿态袅娜地垂到碧玉般的水面上,缀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