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清风门十三年,就这样隐忍了十三年。
直到现在,这块心病终于被咒术打造成了入骨三分的绝症。犯病时如火烧身,又如坠冰窟,总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且没有解药。
怎么会有解药呢,纵使他求过神求过仙,这世间也没有救赎降在他身上。
没有救赎,亦没有解药。
他如今也不值得被救。
安兮臣背后靠着山洞墙壁的凹凹凸凸,石头硌得他难受。但他仍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回他站在分叉口的那天。左边是折磨的生,右边是安宁的死。他口中腥甜,呕出鲜血来,耳边轰鸣,大口喘息间,林泓衣在说。
“你这贱骨头又不值钱,我借来一用,何罪之有?”
“下贱东西能入仙门为我一用,下了鬼门关,可是能拿来自傲的。”
“何必瞪我,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林泓衣声音一字一句,轻描淡写,字字句句却如刀挖心,六月生寒。
“我捡来一条狗,后来发现了比它更好用的狗。先前捡来的狗无用了,于是要把它挫骨扬灰,炖成肉汤,喂给好用的狗,好让它得了好,对我忠心耿耿。”
“懂了么?”他笑道,“脏东西?”
——又在血海中沉浮。
他几乎要被烧成灰烬,在这一片业火焚身中,忽然额头上抵来一片凉意。
如冰凉玉泉,如清冽甘霖。
那些晦暗过往忽然碎裂,压城城欲摧的黑云忽的散去。
他看见了满天星火,孔明灯上的心愿。
他睁开眼,乔兮水抵着他额头,替他试着温度。看他是不是发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