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仿佛是很快就要发生什么变故。
再不快一点,就要来不及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这么催促着她,让她不自觉的想要留下更多的信息。
夏天的气息已经很浓厚了,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但眺望远处的群山,依稀之间还可以看到夕阳的余晖,天地之间经白日暴晒留下的热气还堆积在空气中,只有徐徐而来的晚风能带来一丝清凉。
青鸟提着发出昏黄光亮的灯笼,站在学堂前面的田埂处送别了学生们,悠悠叹了一口气,琥珀眼眸在灯笼光照下显得有一些灰暗。
“怎么了?”背后传来松阳老师的声音,青鸟闻言转身,敛下了脸上的忧色,笑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惆怅,秋天秋收结束,桑子,竹葵、春里就要嫁到别的地方去了,就不能来上课了吧。”
“青鸟明明才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比夕婆婆还操心了?”松阳打趣道:“虽然她们冬日里就不能来上课了,但着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啊,青鸟已经将选择的手段教给她们了,以后的人生还需要她们自己去经营。”
“我们虽然被学生尊称一声老师,可是却也不代表着我们要为他们的一生负责。”
“我们要做到,是将信念传递下去,让这些孩子们在以后做出选择的时候,有能力做出对他们而言正确的选择,并为之而战。”
“有着坚定的信念,并且为之而战吗?”青鸟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她似乎,确实有这样的学生。
“对啊,正确也好,错误也罢,终归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能将自己的信念贯彻下去,即使死亡,也很棒了,不是吗?”松阳接过青鸟手上的灯笼,走在前方引领着青鸟向书社去。
望着松阳的背影,青鸟忍不住问道:“那松阳老师你的信念,为之付出生命也要完成的信念又是什么呢?”
“我啊······”松阳老师顿了顿,回首对着青鸟眨眨眼:“这个要小青鸟自己去发现哦~”
“不过就现阶段来说的话,能陪伴在银时他们身边,教导他们,我已经很开心了,像是真正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看着吉田松阳脸上不自觉露出来的轻松的微笑,青鸟接下来的疑问再也说不出口,呐呐道:“这样,就很开心了吗?”
轻轻的呢喃连同青鸟眼底的迷茫一同消散在了夜风之中。
走过炎热的夏季,当稻田里的麦子承受不住果实的重量沉沉垂下头的时候,秋天来了。
相比于夏季,秋天来的要缓慢一些,先是村子周围山上的树木开始染上淡淡的黄,其次是夜间减少的蛙声和蝉鸣,最后,是那一日比一日早回家休息的太阳。
也正是因为这样,忙于在冬日出嫁之前往姑娘们脑子里面多塞一些东西,熬夜修改教案的青鸟没能躲过秋天的第一阵寒流,披着一件单衣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以后第二天起来脸就烧的红红的了。
而且,或许是不经常感冒的人一旦感冒就不容易好吧,已经从镇上的大夫那里抓了好几服药,但青鸟的病情却总不见好。
唯一的老师被病情拖累,女孩们的学业自然就受到了影响,加上秋收农忙,连白天松阳先生的课堂上都有不少孩子请假,青鸟索性便给这些女孩们放假了,计划着等身体好了再恢复课程。
在最后一堂课最后的十分中里笑着和这些女孩们道别,约定等这段时间过去再见,目送她们离开后,青鸟整理了文案,捧着茶杯走向书院后的书房里,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等候的春田桑子。
年方十六的小姑娘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肉眼可见的变的更加的沉稳了,看到从教室方向过来的青鸟,她迎了上去,害羞的递过来一竹罐深褐色膏状物。
“这是我和母亲一起熬制的枇杷膏,先生前些天声音一直提不起劲,应该是嗓子不舒服了吧。”随着在青鸟这里学习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为了便于管理,桑子也开始以正式的【先生】称呼青鸟。
接过竹罐,青鸟将它放置于桌子上,向桑子和春田夫人道了谢,见女孩更加的不好意思,她主动转移了话题,打趣道:“桑子是冬至就要嫁人了吧。”
“对的。”桑子手指扭着衣袖,提到自己的婚事,她的脸色浮现出了既忐忑又憧憬的神情:“裕君就住在镇上,家里开了一家布料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之前还在镇上的武馆里面跟着武士大人学过剑术——”
“裕君他呀,是我喜欢的人,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镇子里面的生活。”
青鸟拍拍女孩的肩膀,鼓励道:“桑子也是很优秀的女孩哦,即使是在江户京都生活也能好好的照顾自己,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镇子呢?而且春田夫人和春田先生和很爱桑子,要是在镇上受了委屈可不要憋着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