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脚下生风,两个大步走到宋珽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砸了咂嘴:“爷,您在这做什么呢?看熬药?这有什么好看的?”

宋珽依旧望着廊外,嗓音冷淡:“躲雨。”

钟义挠了挠头,立在他身后等了一阵。

见雨势非但没有转小,反倒有愈来愈大的趋势,他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嘴上也闲不住:“这太医署的‘生意’还真是红火!我们都来了好一阵子了,这药童一直在熬药,一罐子一罐子不知道熬了多少,反正就没停过!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药罐子要喝药?”

他正说得爽快,突然想起自己的世子爷也是位常年喝药的,忙咳嗽了一声,改口道:“不过……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正常,正常!”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宋珽凝视着廊角珠串一般坠下的无根水,沉默着品起这句看似浅显的话来。

上一世,沈氏嫁与他足足十年,似乎从未害过什么病。

他只道是沈氏身子康健,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或许,上辈子沈氏也如今日一般病过,只是一直无人报到他跟前。抑或是……他从未主动问起过。

他在沈氏菡萏初开的时候,一顶花轿将她娶了过来。十年以来不闻不问,最终也令她如隆冬的芍药一般,无声无息地凋零了。

宋珽的神色渐渐淡了几分,薄唇紧抿成一线。

似有什么东西在心湖中轻微地拨动了一下,细微的就像是一条红鱼细长的纱尾拂过宁如镜的水面。

瞬息的涟漪后,风平浪止,仿佛从未有过波澜,也再也无处寻觅。

而抄手游廊上,恼人的药香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