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是个细致而漫长的活计。
宋珽便搁下了笔,将目光落在了沈陶陶的手上。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裸着珠贝般光泽的甲面。细白匀亭的指尖握着上好的徽墨,一圈一圈地在砚台中悠悠打转。
本是十分静好的画面,可这墨晕却细微地有些散乱。仔细望去,却是那双素白的手在微微发颤。
宋珽顺着这双手向上望去,正望见沈陶陶帘幕一般垂下的羽睫,仿佛是经霜的梅枝一般染了薄薄一层水意,轻轻眨动间,于眼下投下一片凌乱的光影。
她这是在怕他。
上一世沈氏是否也这样怕过他,宋珽已没有印象。
他微皱了皱眉,独自沉思了稍顷,渐渐收回了目光。
他沉默着等沈陶陶将墨研好,以笔尖轻轻蘸了一点,低头为案上的书籍撰写着批注,语气平淡:“我从不赌钱。”
沈陶陶添墨的手倏然顿住,愕然抬眸望向他,眸中有些反应不及的迷茫。
宋珽并未抬首,依旧缓缓写着批注:“不嫖妓,更不会夜宿花楼。”
沈陶陶睁大了眼,握着徽墨的指尖止不住地发颤。
“不养外室,不收通房。”
沈陶陶手一抖,手中的墨锭‘吧嗒’一声栽进了砚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