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低眉敛目,“老奴不敢。”垂首摸出了腰间袋中收藏的一把铜钥匙,去开那门上的铁锁。
因一段时日未动过,高贵将那生锈的锁芯鼓捣了许久,才听‘哒’一声轻响。
终于开了。
萧衍推门而入。
地上青砖布满空中卷来的黑灰尘屑,可院角的一棵樱桃树却是生机盎然,挂满了累累朱果。
萧衍穿过前庭,迈步踏上了檐下木台,撩袍席地而坐。
此处无阶,木台由廊柱支撑,悬空半尺。
高贵公公见皇帝坐下,便留两个宫侍守在门外,独自默立庭前。
这里才是屏翠宫旧日的前廊,也是皇帝母妃塔珠的旧宫。
可塔珠活着的时候,皇帝却从来都不能叫她一声母妃。
高贵公公心中哀哀一叹。
塔珠的忌日又快到了。
萧衍坐于廊前,看玉盘高悬樱桃树顶。
想起幼时,他仿佛也曾坐于此处望月。
塔珠,因一情字,囿于宫闱,可帝王无心,她半生困于此处从未快活。
但情之一字,若镜花水月,最是累人,子嗣更是累赘,塔珠以情寄予萧虢,却被他弃之若履。
而情更若入喉毒药 ,让人癫狂。
纵使美玉无暇,终无可幸免。
譬如太子衡。
荒唐至极。
萧衍低笑了两声,倏地起身,径直朝门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