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微笑着问:“好吃么?”
薛洋露着两瓣尖尖的虎牙,坏坏一笑:“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突然,那股槐花凝集的一团清轻之气,在他周身流转,最后朝着他左臂鱼贯而入,他只觉左手小指微微抽动了两下,竟变得五光十色起来,就像璀璨的糖衣附着。
晓星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指怎么了?”
薛洋摇了摇头,也不知这是为何?
他用右手捏了捏,那小手指竟然应手而落,瞬间变成了一个剔透的糖果,这让薛洋猛然想起那阴虎符用蜂毒手赠给他的手指,他记得,当时阴虎符曾经给他说过,如果他想吃糖的时候,只需拨动手指,便能有一株食之不尽的糖果树,想吃多少糖果,就能吃多少糖果。
“莫非?逆生复时丸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交到了我的手上?”薛洋心想,“难怪刚才我刚把吸附在晓星尘发丝上的槐花花瓣握入手中,整颗槐树立刻就分崩离析了,原来那花瓣就是”
薛洋莫名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周遭狭小的枯井,黑洞洞的,但是因为旁边一个人的存在,逼仄的空间竟也变得拥挤温馨起来,他不舍地看了一眼晓星尘:“看来,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薛洋将那节儿断指抛入井底嶙峋怪石的石缝中,突然石破天惊的一阵巨响,乱石中一阵精光大胜、瑞气千条。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正如他意料之中那样,那石缝中果真长出一棵不断生长、延生的糖果树,不一会儿,树枝间已是硕果累累、晶莹剔透的糖果,飘浮着槐花的阵阵清甜,在树枝间璀璨夺目、泫然欲滴。
待糖果树生长完毕,那枝桠几乎充斥了整个枯井,一点亮光缓缓陨落,是从树梢上掉下的一颗糖果,薛洋伸手接住,糖果润白如玉,细腻荧润,犹如羊脂白玉:“这就是那逆生复时丸了么。”
伫足良久后,二人均被这比火树银花还要美妙的糖果树给惊讶到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二人沿着那糖果树向上攀爬,如来时一样,随着两人一前一后向上飞跃,果树的枝桠也在不停地向上延申,将他二人托捧着送出了井口。
薛洋因自己身份已然暴露,不想再和魏无羡、蓝湛碰面,也没和晓星尘告别,趁人不注意,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正一真人的静室内一阵爆喝。
“什么?逆生复时丸被薛洋拿走了?”宋子琛气得吹胡子瞪眼。
晓星尘:“我和他之前已经说好了,公平竞争的。”
魏无羡和蓝湛面面相觑,均不知说什么好,事已至此,再生气也于是无补。
一行人正准备扶着孙子枫下山而去,却不想晓星尘的袖中,竟然跳出一枚白色的糖丸。
晓星尘拾掇而起,诧异、惊讶、意外之喜,谁会想到昔日的小魔头,竟也会将得到的东西,拱手让人。
可是,晓星尘他并没有把逆生复时丸自己服下,而是走到气息奄奄的孙子枫身旁,将糖丸递给了他,道:“孙乞儿需要的不是一个好的栖身之所,也不是法力高强的师傅,而是一个看着他慢慢长大、慢慢成材的父亲。”
半寐半醒之间,不生不死之地。
还是再那张梦貘床上,薛洋静静的躺着,他的身体已经腐烂,他本可以找一具新鲜的身体,继续在世上苟延残喘的,但是他没有,他要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桑梓地,再也不想醒来,如果要问,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他会说,没有了,因为他爱的人,正好好的活着,这就足够了。
梦里的他,很满足,哪怕他知道一切不是真的。
梦中,薛洋在自家的院落中,每日为那一株枯死的槐树浇水施肥,偶尔会到墨溪边垂钓,偶尔会想一想母亲和妹妹,更多的时候,是在夜幕降临时,仰望着头顶的星空。
一天晚上,他独自躺在院儿里的草坪上,透过槐树的枝桠,欣赏着天上的粒粒星辰,忽然,一颗明星从天边滑落,消失于天际。
他诧异凝视,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眼中泪水莫名滚落成线,视线一片昏昧,只觉得天边斗转星移,一阵眩晕。
他全身虚脱地躺回床上,倦怠得眼睛都无法睁开,眼泪忍不住划过眼角,冰冰凉凉的,那是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感,那个人似乎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
突然,他清楚地感觉到,眼角像是被人轻轻触碰,似那人骨节分明的手,又似那人温柔皓齿的双唇,他不敢睁眼,许是他痴心妄想的梦,斗胆将那人拥入怀中,热切的一吻,是他的味道,是他没错
他闭目喃喃自语:“老天爷,他曾经是个瞎子,但是,现在的我,是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