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镜细细打量,觉得这木鹰虽然纤毫毕现,但徒有其表,未具其神,于是随手塞到玉台下,又拿出第二块红木开始雕刻,接着又是第三块,第四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辞镜开始走神,于是他手中红木中浮现出的模样,也开始悄然变化,从飞鹰变作了一个人的模样——分明意气飞扬,却又温柔纵容。

这人有着一张天生风流公子的面容,潇洒不羁,风姿隽爽。他剑眉入鬓,英气勃发,有着世上最明亮的眼睛,和最坚定不移的信念。他时时刻刻都点燃着狂暴火焰,以心燃火,以身祭火,不是烧毁了自己,就是烧毁了他人。

但这样的人,也会露出从不在人前显露的温柔神色。那人分明巧舌如簧,肆意玩弄人心,但在他面前时却连一句重话都不肯说,唯恐某字某句伤了他的心;那人分明风流不羁,能够轻易讨得任何人欢心,但面对他时却又笨拙小心,就连触碰他的手都那样小心翼翼。

沈辞镜目光在手中的木像上逐渐凝固,面色却越发冷了。

是的,这样的人,每一处都表现成喜欢他的模样,所以他也一直认为这个人是爱着他的。

因为,若这样都不算是爱,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是爱?

所以这就是爱。

所以世上再没有比这人更爱他的人,而他也将会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所以这会是一个完美的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沈辞镜本来是这样坚信的。

但他现在……却已经再无法相信任何爱了。

沈辞镜随手将手中的木像丢入冰潭,如鸦羽般的眼睫缓缓合上,闭目修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辞镜听到了宫无一的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