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他的头发微长,发色有点偏棕色,五官清隽,瞳色很浅,眼睛像是玻璃珠一样剔透,然而他双肩往下垮去,原先一米八几的个子弓得更矮了一些。

江潼恩最先注意到的并不是他的五官和颓废的气质,而是他身上的病号服。

别人的病号服都很洁净,而他身上的病号服却沾满了乱七八糟的色彩,像是打翻了颜料盘,特别是在他的袖口和手指,那些污渍都结成了块。

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避之不及,生怕他会蹭到自己的衣服,而有的人甚至还会捂住鼻子,皱眉匆匆走过。

不知道青年有没有看到别人对待他的态度,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青年打了饭,端起盘子朝空位最多的地方走来,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

他朝着江潼恩的方向瞥了一眼,好像觉得她打扰了自己,鼻子轻轻皱了皱,不大高兴地在距离江潼恩三四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江潼恩也能闻到他身上的油墨味。

青年低头扒了几口饭,听到江潼恩挪动椅子的声音,握着筷子的手攥紧。

他用最快的速度咽下了饭菜,因为吃得太急,还差点噎到,咳嗽了好几声。

就在他终于完成了任务似的吃完了饭,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手边被人放了一张方形的餐巾纸。

餐巾纸上画着一个男人的侧脸。简陋的餐巾纸和普通的签字笔显然不是合适的作画工具,签字笔的墨迹一下子就晕开了,但是作画的人却能够巧妙地运用这晕开的墨迹,将这幅简笔画变得更加有趣。

青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侧脸属于自己,但只是形像,神却不像。

他应该是阴郁的,人类避之不及的,让人厌恶、甚至恶心的,而这个餐巾纸上的男人却是高贵优雅的,让人触不可及,却又想要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