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静成绩好,但是她娘从来不会在村里说她成绩好,也不许她说出去。

康静知道她娘送她上学有多不容易,她自己家的茅草屋上盖的茅草都已经沤烂了,她娘都舍不得换,像那种巨大的茅草胆子,她娘每年到了茅草收割的季节,每两天要挑一旦去镇上,挣五毛钱,给她存着学费。

康静小学就是在镇上上的,她上学上得晚,九岁了才上一年级,到初中的时候,已经十五六岁了。这里普遍都是这样,年纪太小的孩子吃不得这个每天要步行六个小时的苦。

即使年纪稍大,还是有很多孩子吃不了这个苦,早早地就辍学。

康静一直咬牙坚持,她想她娘那样难都要送她读书,她每天走六个小时的山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这样一直到了初中。

初中要住校了,她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要将一周的干粮都带上。

细面满头是不可能会有的,她带去学校的红薯洋芋,都是她娘从自己的口粮中省了又省的。

再难康静也坚持过来了,只是到了她初中的时候,她娘病了。

她家连吃饭都成问题,又哪里有钱来给她娘看病呢?

这里的人生病了就只有一个方法医治,那就是托,挨过来了就是命大,挨不过来就是命里该死。

眼看着她娘的病越来越重,康静偷偷地将她娘给她的拼了命才挣下的两块钱拿去给她娘买药了。

她娘知道之后,平生第一次打了她,往死里打。她看着她娘边哭边打,自己也哭得不成人样,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一种对命运的深深无奈感,叫年幼的她莫奈何。

学费没了,不管她娘带着她怎么去求学校的老师,学校领导就是不让她继续念书了。

而她娘的病就算是吃了药也没有好转,眼看着家中已经没有钱也没有多余的口粮了,正好在这个时候,村里两年前出去的邻居姐姐回来了,她穿得光鲜亮丽。她告诉康静,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钱有多好挣,还让康静跟着她一起去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