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的眼睛看似平淡,盯着人时,却又似深海,直让人心头发憷,半晌,韩焦终究是溃败了下来,转过了目光只道,“阿漓这一生极为坎坷。”
韩焦知道他和她已经没有了可能。
但他不想任何人辜负了她。
之前没有机会同周恒说,今日韩焦便都说了出来,“在久财崖曾因我说错了她的名字,惹哭了她,她说她的‘漓’字,不是流离失所的离,也不是离别的离,而是漓江的漓,是因她母亲在漓江遇上了他父亲,两人相知相爱才有的她,后来不知是因何原因,阿漓出生后却由她娘一人抚养长大,八岁那年阿漓娘亲去世,阿漓一人在长安街巷流落了两年,林常青找到她时,她已经是街头的乞儿。”韩焦看着周恒,眸色里有几丝恳求,“如今阿漓无父无母,她是个可怜人,还望陛下能善待她。”
韩焦说完,发现周恒的神色似是凝固了般。
韩焦正疑惑。
周恒抬头,那眸子里如同燃了一簇火,“你刚才说林常青十岁才见到她?”
韩焦愣了愣,点头。
周恒的胳膊突地撑着那桌面,立了起来,盯着韩焦问,“谁告诉你的,她是林常青的私生女。”
韩焦从未见过周恒如此显露过自己的情绪。
一时竟没了反应。
周恒又问道,“当不是你自己查来的消息,是你父亲韩国公告诉你的?”
韩焦还未回答,周恒已经从案前绕过,直直走了出去,门外高沾听到脚步声回头,刚弯下腰,还未来得及问他要去哪里,就听周恒道,“背马,国公府。”
自登基以来,高沾也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着急。
本想提醒一下周恒,姜主子还在后殿等着的,如今见他这个神色,哪里敢开口,忙地跟上,赶紧让人准备马车。
此时太阳正是偏西。
光线从背后照射过来,那黑色的龙袍尤其耀眼,然而身前的一张脸却是在一片阴影中,沉郁肃然,无人能猜中其情绪。
梦魇,怕黑。
害怕一个人睡觉。